晋/江/文/学-《缠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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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重重舒出一口气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    两个人,好像陷入了怪圈里。

    半晌,许柏庭轻笑了一下,若无其事地开口:“想要什么礼物?”

    容嘉很尴尬:“不用啦,多破费。”

    他没说什么,但是,容嘉分明感觉气氛又压抑起来,忙道:“我想要luc的小黑裙,就是那个小众的牌子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缓和下来:“好。”随即笑了笑,尾音上挑,意有所指,“以后,请给我留点儿脸面,容小姐,别一口回绝。”

    分明是妥帖的话,不知道怎么,就被他说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。

    容嘉冷汗涔涔,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谁知他话锋一转,施施然一笑:“我跟你开玩笑的,别介意。”

    容嘉愣了愣,摸不透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多少存了几分警惕。可是,他好像就是开两句玩笑话,接下来一切如常。两人又聊了一些最近的琐事,她才放松一些。

    容嘉对他,亦师亦友,除了喜欢外,多少还有几分尊敬。

    可她也是真不了解他。

    像许柏庭那样看似温和实则高高在上、冰冷疏离的贵公子,大抵是只可远观的那种吧。

    谁能真的跟他交心?

    “你现在还在那个工作室工作?”许柏庭忽然开口问她。

    容嘉老实回答:“嗯,最近忙着新电影上映的事情,就是那个《蜀山奇缘》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,那部传说中豆瓣评分3.4还在往下走的片?”

    容嘉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,脸色绯红,又有点不服气,小声道:“这是我第二部执导的片嘛!而且,票房也还可以,怎么就是烂片了?”

    她感觉他又笑了一声,不置可否的模样,她也哼一声。

    许柏庭说:“那你多多努力吧。本来,我还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美国呢?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许柏庭说:“我开玩笑的,我看你也不愿意。”

    容嘉松一口气,又有些不好意思:“让你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许柏庭换了口吻,莞尔道:“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算了,我不想跟你吵架。”他打断她,转而道,“我明天回来,到时候再说吧,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的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许柏庭挂了电话,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口。

    目光沉静,似在深思。

    事实上,他也确实在思考。

    不过,有些人不让他安生——沈蔚在外面敲门,只敲两下,没等他应就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“你来干什么?”许柏庭皱起眉,压下心底的厌烦,面上古井无波。

    沈蔚笑得玩世不恭:“发这么大火干嘛?这挽回女人的心,跟追女人,套路都是一样的。失败一两次那是很正常的事情,谁让你之前不可一世地作来着。现在居然被个小职员截了胡?说出去都丢人。”

    许柏庭懒得理他,放下咖啡杯,转身出门。

    沈蔚提醒他:“我建议你收敛一下脾气,改改策略。那种没出息的小职员,满大街都是,你还会输给这种人?不过,也要防患于未然,这种小人物,卖可怜、装柔弱,最能骗骗你那小妻子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许柏庭停下步子,敛眉,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不过,心里却是认同的。弱者,总是能得到同情。

    比如生个病什么的,她那种感情用事的笨蛋,别人装装可怜她就信了。

    而可那恰恰是他最不屑去做的事。

    “容嘉一定会回到我身边。”他说。不是告诉沈蔚,更像是一句陈述,说明了他的决定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容嘉最大的毛病是心软,对于朋友,更是同情心泛滥。

    “是胃癌,中期,可能要做手术。”程宇飞低下头,神情沮丧。

    “你钱够吗?不够的话,我还有一些积蓄,你先拿去吧。”容嘉从小家境优渥,又在大家的庇护下长大,几乎没吃过什么苦,对金钱也不怎么看重。

    她就像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主,从来不觉得赚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。

    于是,她想都没想就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,塞到他手里:“你先拿去用吧,密码就是我的生日,里面应该还有十几万块。你也知道的,我开销大,月光族。”

    那卡拿在手里,像烫手山芋似的,程宇飞忙把卡塞回给她,脸憋得通红:“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?”

    容嘉知道他自尊心强,也不勉强,只是道:“如果有困难,你一定要跟我说,我帮你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容嘉。对了,你跟安盛的谢总,是不是很熟啊?”这日吃完饭,程宇飞忽然问起。

    “谢涵?”容嘉手里的筷子顿住。

    程宇飞迟疑地抬起头:“有一次,我看他送你,你们有说有笑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工作室跟安盛有合作。”说完,她多看了他一眼,心里有点不舒服,总感觉他这话话里有话,暗示着什么。

    程宇飞听她这么说,明显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来,你吃这个,容嘉,这个给你,你不是最喜欢吃炸带鱼吗?”程宇飞笑着把自己碗里的带鱼都夹给了她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说曹操曹操就到,离开餐厅时,两人跟迎面进来的谢涵打了个照面。

    这家餐厅的老板似乎跟谢涵是朋友,全程陪同,态度很是恭敬。

    谢涵跟他说了句什么,信步走到容嘉和程宇飞面前,笑了一下:“好巧。”

    餐厅老板也过来问好,看看谢涵,又看看容嘉,颇有深意:“稀客啊,容小姐。”

    容嘉觉得他笑得让人不舒服,扯了下嘴角,只敷衍了两句就带程宇飞离开了。

    大门口,两人都下台阶了,谢涵还在原地没有走。

    餐厅老板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,不无嘲讽地提了一下唇角:“容大小姐不是跟许柏庭结婚了吗?私底下,跟别的男人也这么过从亲密?”

    谢涵只是微微笑,眼底的笑意毫不动摇:“那我就不清楚了,我跟她,只是点头之交。”

    “许总能咽的下这口气?”看好戏的口吻。

    “他向来厉害,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谢涵不动声色地轻哂了一声,声音转了转,“不是一路人,也不知道怎么聊到一块儿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种千金大小姐,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,一天到晚只知道买买买。”

    谢涵失笑:“也是,那么容易就轻信别人。”

    心里不屑。

    ——之前李参赞还跟他说,她鬼主意多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容嘉和程宇飞在公司门口分手后,容嘉没回宿舍,而是打车去了五道营那边的一家甜品店。

    一家在国内一开业就拥有12家分店的网红甜品店——bestsweet,是她好朋友平若开的。

    平若为人活泼开朗,交友甚广,自己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一位小网红,把店铺经营得有声有色。

    “宝贝儿,猜猜我这个月赚了多少钱?”她翘着腿儿坐在柜台里,眉开眼笑地数着一沓红钞票。

    “得瑟吧你。”

    聊了会儿,平若接到个电话:“……喂,这里是bestsweet,请问需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样啊,天气冷,配送会比较慢的,要加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您跟我说一下地址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神秘园?好的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容嘉不觉多看了她一眼。“神秘园”是cbd附近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,会员制,只接待名流,是本地逼格相当高的一家餐厅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平若的语气提了起来,有点不满的样子。

    容嘉也不由凝神,然后,听到了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,态度温文,很有礼貌:“我想请贵店的容嘉小姐为我送餐。”

    平若顿时板起脸,正色道:“对不起,先生,bestsweet不接受无理要求。而且,容嘉小姐是本店长的朋友,来本店只是义务帮忙,并不是本店的员工。”

    对方沉吟了一下:“是这样吗?”

    “是的!”平若义正言辞,态度非常坚决。

    这人仍是不急不躁:“可是,我只想要美丽大方、温文尔雅、善解人意的容嘉小姐为我送餐。”

    容嘉小脸绯红,听不下去了,一把拿过了电话:“许柏庭,不要开玩笑了,你已经到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他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,“我想,我应该已经到了。”这话尾音微扬,带了几分笃定的笑意。

    下一秒,店门口的铃声响起,移门自动朝两边分开。

    一双黑色的软皮鞋踏上锃亮的大理石地面。

    进来的是个清俊斯文的年轻男子,戴着一副金色的细边框眼镜。他穿得很随意,白衬衣微微开了领子,胸袋中别着支钢笔,脱下的外套还搭在臂弯里。

    店里一瞬间安静下来,连几个在面包柜前忙碌的店员都不觉停下脚步,频频朝他望来。

    他自己却像无所觉似的,目不斜视地走到她面前,抬手看了下腕表:“不好意思,飞机误点了,本来2点就能到的。”

    容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。

    她约莫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,这一时半会儿,还真反应不过来。

    半晌,才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: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平若目送他们远去,拉过一旁一个店员:“这帅哥瞧着挺面善啊,是不是来过咱们店里?”

    店员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:“老板,许柏庭啊,你不知道许柏庭吗?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本财经杂志,直接翻到他那一页专访:“hs集团的总裁啊!”

    平若当然不会不知道许柏庭,但是,她没办法把这人和容嘉联系到一起。

    半晌,才一拍脑袋——

    靠!容嘉居然认识许柏庭?!

    她居然看到了许柏庭,活的!

    这小婊砸,藏得挺深的嘛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最近还好吗?”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会儿,许柏庭问起。

    容嘉轻嗽了一声,尴尬道:“很好,谢谢你的关心。”他这么和颜悦色的,她还真不习惯。

    “关心你,是应该的啊。”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,沉静的眼睛,像海水一样。

    容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不觉别开了目光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:“差点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啊?”

    “礼物。”

    容嘉迟疑地打开。

    蓝色的宝石绒盒子,祖母绿整钻项链,许柏庭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。

    容嘉摸了摸最中间那颗,看上去有8克拉大,纯净无暇。

    他随手将之抬起,给她戴上,顺带看了下腕表:“快5点了,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。有什么话,坐下慢慢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银色的宾利适时停到梧桐树下,许柏庭亲自给她打开车门,等她上了车,挨着她跨进了后座。

    出乎容嘉的意料,他没跟以前一样带她去那些高档的餐厅会所,而是去了市中心一家中档的中餐厅。

    也没有清场,只在一楼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坐下了。

    他向来是喜欢安静的。

    容嘉望向对面人,不懂他想做什么。

    许柏庭神色如常,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,推到她面前:“看看,想吃什么?”

    平若心不在焉的,随便点了两个。

    许柏庭却好整以暇地翻看起来,抬头跟那侍者交涉,问这道菜能不能加冰,这道菜是用时鲜的鱼虾吗之类的问题。

    点完了菜,他跟她笑了一下:“很久没回国了,忽然就想吃中餐了,别见怪。”

    容嘉说:“唐人街也有中餐厅吧?”

    “工作多,没有时间,而且,你不在,我也没有下厨的动力,随便对付一下就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许柏庭做的一手好菜,容嘉有幸尝过,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纡尊降贵下厨的人。不过,他这人爱干净,讨厌下厨,一个人的时候更不耐烦做这些。

    正思索着,一个侍者已经端着一道菜上桌了。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清蒸白鱼,两位请慢用。”

    容嘉难以置信,霍然抬头。

    果然,看到了同样惊愕的一张脸——居然是程宇飞。

    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,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消去的恭敬。

    他……他竟然在这里当服务生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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